清新的 小說 警世通言 第十六一卷 趙始祖千里送京娘 论述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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兔走烏飛疾若馳,世紀塵事總依稀。
累朝豐衣足食三更夢,歷代可汗一局棋。
禹定中國湯授業,秦吞六國漢登基。
一輩子色無多日,晝夜追歡竟然遲。
話說趙宋未年,河東石室山中有個隱士,不言現名,自命石父母親。有人認識的,說他原是有才的英傑,因遭胡元之亂,曾詣軍門出點子不聽,自起義兵,復了幾個州縣。爾後見形勢日蹙,知要事已去,乃微服潛遁,隱於此山中。指山爲姓,農圃自給,恥言仕進。或與談論古今興廢之事,娓娓不怠。
一日近山有老少二儒,閒步石室,與隱君子碰面。偶談漢、唐、宋三朝守業之事,處士間:“清朝何者勝漢、唐?”一士雲:“修文但武。一士雲:“歷朝不殺戮重臣。”“逸民捧腹大笑道:“二公之言,皆非經濟改革論,漢好征討四夷,儒者雖言其‘贖武,,然蠻夷退卻,稱力強漢,魏武猶借其餘威以服黎族。唐初府兵最盛,後變成藩鎮,雖霸氣不臣,而門牙相制,終藉其力。宋自渲淵和虜,憚於用兵,往後以歲市爲常,以拒敵爲諱,光洋繼起,遂至戰勝國:此則愜武修文之弊耳。不戮高官貴爵雖是純樸之典,然好雄誤人子弟,一律姑容,使僕進有非望之福,退概莫能外測之禍,終宋之世,朝政壞於好相之手。乃致未年時窮勢敗,函傀胄於虜庭,刺似道於廁下,不亦晚乎!因此爲勝於漢、唐,豈其然哉?”二儒道:“據良師之意,以何爲勝?山民道:“他事雖亞於漢、唐,惟不貪美色最勝。”二儒道:“何以見之?”隱君子道:“漢高寵壞於戚姬,漢武帝亂輪於弟媳。呂氏、武氏幾危江山,飛燕、太真並污皇宮。晚清雖有盤樂之主,絕無漁色之君,於是高、曹、向、孟,閨德獨擅其美,此則遠過火漢、唐者矣。”二儒欽佩而去。幸:
要知古往今來理,須問高尚真知灼見人。
適才說後唐諸帝不貪女色,全是始祖九五貽謀之善,不僅僅是爲君以後,最初宴罷,寵幸希疏。自他未始破產變泰的時段,也縱個鐵掙掙的雄鷹,直道而行,一邪不染。則看他《沉送京娘》這節本事便知。虧得:
說時傾心凌歸西,話到英風透霄漢。
八百軍州真帝主,一條杆棒顯雄豪。
且說秦代漂泊有詩四句:
朱李石劉郭,樑唐晉漢周…
都來十聖上,攪五十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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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金朝都是偏霸,無從混一。當下土字分裂,民無定主。到後周雖是漢代之未,援例有五國三鎮。那五國?
周郭威,漢唐劉崇,南唐李毋,蜀盂拒,南漢劉最。那三鎮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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吳越錢佐,荊南高保融,湖北周行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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雖五國三鎮,那南北朝承樑、唐、晉、漢而後,號爲正規化。趙鼻祖趙匡胤曾仕周爲殿前都點檢。後因陳橋政變,代周爲帝,混一宇內,呼號大宋。那陣子從來不發達變泰的時段,因他大人趙洪殷,曾仕漢爲嶽州守使,人都稱匡風爲趙哥兒,又稱爲趙大郎。生得面如嘿血,目若曙星,力敵萬人,氣吞到處。專好軋環球羣英,任俠任氣,路見不公,打抱不平,是個管閒事的祖輩,撞沒頭禍的可汗。先在沛都城打了御妓院,鬧了御花園,攖了漢未帝,逃難遠處。到關西護橋殺了董達,了名馬赤腆鱗。黃州除外宋虎,泰州三棒打死了李子英,滅了潞州王李僅超一家。駛來巴塞羅那本地,遇了表叔趙景清。時景清在茶油觀削髮,就留趙令郎在觀中容身。誰知受病,一臥三月。等到起牀,景五代夕相陪,要他休養身體,不放他出行閒遊。
一日景清有事飛往,分付公子道:“內侄苦口婆心靜坐不一會,病如小愈,切勿舉動!”景清去了,相公那裡坐得住,想道:“便缺陣鄰家閒逛,這本觀中漫步一趟,又且何妨。”相公將穿堂門拽上,繞殿遊觀。先登了三清寶殿,行遍豎子兩廊、七十二司,又看了東土地廟,轉到嘉寧殿中游玩,感喟一聲。真是:
金爐不動千年火,玉盞長明萬載燈。
行多多益善景樓玉皇閣,一四海殿字崔鬼,軌制宏敞。少爺喝來源源,真的好個清油觀,觀之不值,玩之財大氣粗。轉到哪都地府從容地方,卻見微小一殿,正對那苗裔宮近乎,上寫着“降魔宮闕”,殿門深閉。
令郎附近探望了一趟,正欲回身,忽聞有飲泣之聲,說是農婦鳴響。少爺側耳而聽,其聲是因爲殿內。公予道:“暖蹺放火!這裡是僧人出口處,胡藏身娘子軍在此?其中必有不明之事。且去問津童討取鑰,開這殿來,看個知情,可以釋懷。”轉身到房中,喚道童討降魔殿上鑰匙,道童道:“這鑰師本身收管,內部數理化密大事,不許陌路開看。少爺想道:“‘莫信直中直,須防人酥麻!’原來俺堂叔舛誤個善人,三回五次只教俺對坐。莫外出閒行,舊幹這壞事。出家人成甚端正?俺本便去啓封殿門,怕哪樣!”
方欲走,直盯盯趙景清歸來。令郎怒氣攻心相迎,口中也不叫仲父,氣忿忿地問及:“你老人家在此遁入空門,於得美事?”景清想得到,羊腸小道:“我沒做甚事/哥兒道:“降魔殿內鎖的是如何人?”景清才省得,便拉手道:“賢侄莫多管閒事!”哥兒急得暴躁如雷,大聲叫道:“出家人沉靜無爲,塵寰不染,因何殿內鎖着個家庭婦女在內哭鼻子?必黑白禮越軌之事!你考妣也要放飛良心。是一是二,說得懂得,還有個磋議;休要欺三瞞四,我趙某錯誤與你和光同塵的!”景情見他言詞峻厲,便道:“賢侄,你委屈愚叔了!”公於道:“怪不怪是瑣事,且說殿內但是婦道?”景清道:“幸虧。少爺道:“可又來。景清掌握公予性躁,還未敢明言,用緩同解惑道:“雖是家庭婦女,卻不幹本觀道衆之事。”相公道:“你是個一觀之主,即或別人做出歹事寄頓在殿內,必要你知情。”景鳴鑼開道:“賢侄發怒,此女即兩個聲震寰宇響馬不知這裡擄來,一月先頭寄於此處,託吾等替他煞是防衛;若有差遲,血肉橫飛。因是賢侄病未痊,從未對你說得。”公子道:“響馬在那裡?”景清道:“暫往那邊去了。”公於不信道:“理屈詞窮!快與我展殿門,喚婦女下,俺自糾自查問他概況。”說罷,綽了渾鐵齊眉短棒、往前先走。
景清知他性如大火,窳劣堵住。急取了匙,事後臨降魔殿前。景清在外邊開鎖,那女於在殿受聽得鎖響,只道是強盜至,逾哭泣。少爺也不禮讓,纔等門開,一腳跨進。那美躲在神道不露聲色唬做一團。公子近前下垂齊眉短棒,看那家庭婦女,公然生得漂亮:
眉掃春山,眸橫秋水。含愁含恨,有如西施捧心;欲位欲啼,宛似楊妃剃髮。琵琶聲不響,是個未出塞的明妃;胡前調若成,引人注目強和番的蔡女。天賦一種豔態,乃是鉛白畫不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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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爺勞道:“半邊天,俺不一奸瀅乏徒,你休得沉着。且說家居何處?哪位引導到此?倘有不平,俺趙某與你救救則個。那美頃舉袖擦亮,深透道個拜拜。相公回贈。女子先間:“尊官高姓?”景南明解題:“此乃沛京趙公於。”婦人道:“相公聽稟!”從沒說得一兩句,既撲獲狡流下淚來。